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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回 眾神議事

  天界。英貞童女作為西王母的助手,日夜忙碌。西王母與玉皇大帝齊名,同為天界至尊,統領仙班。每日皆有諸多謁見請求與議事商討,英貞童女負責安排其中日程。


  這日,英貞童女處理完公務,在自己房中接見了九天玄女和六合慧女姐妹。


  「來,請讓我看看妳們的彙報。」英貞童女從九天玄女手中接過奏章,仔細閱覽。


  「嗯。賀鋼先等人的收星隊伍已有六人,由我方提供路費與行程。目前已收服五位魔星。」


  讀罷言簡意賅的摘要,英貞童女闔眼沉吟。「不愧是凡人,辦事就是有效率。換作天庭,可沒這份爽利。」


  「因為仙家不死不滅,危機意識淡薄,容易懈怠。但......」九天玄女畢恭畢敬地回應。


  「但是?」


  「西王母聽聞一百零八魔星逃出天界,立即下令緝拿。娘娘如此急切,莫非另有隱情?」


  「妳們明日覲見娘娘時,當面請教便是。」英貞童女吩咐二人退下。




  次日,姐妹在英貞童女引領下踏入西王母宮苑。在這氣勢恢弘的宮殿深處,西王母正等候在那裡。娘娘神情嚴肅。


  「汝等姊妹,長久侍奉孤甚篤。孤今日雖要言明一事,卻萬萬不可外傳,尤其不可洩露人間。」


  「謹遵娘娘教誨。」二人行禮應諾。


  西王母端坐談道:「一百零八星中,有一位最難纏的,乃是天機星。天機本指天機,此星卻知盡天界奧秘,正是以此為任。」


  姐妹默然頷首。


  「縱然一百零八星一個個性情粗豪,本性卻也踏實。然而一旦下凡入塵,心神懈怠,恐怕會忘卻天機之重。為護天庭秩序,此等機密絕不可泄。」


  「若然,單單捉拿天機星即可。如此一來,賀鋼先諸人也可減輕負擔。」九天玄女提議,西王母卻搖首。


  「一百零八星情同手足。天機星墜地,隨時可能向眾兄弟透露天機。」


  「莫非此番盡數捉拿,就是為了一一盤查?」西王母點頭允了六合慧女的猜測。


  「一百零八星脾性暴烈,擅離天庭本就為禁,為何此次卻奔赴凡間?」九天玄女問道。


  西王母嘆息:「多半是嫌天界枯燥乏味。更教人氣惱的是,竟有人慫恿他們凡間一遊更有意思。」


  「竟有此等荒唐事!那人是誰?」


  英貞童女答復訝異不已的六合慧女:「正是我父。」


  英貞童女神色凝重。姊妹二人頓時啞然。西王母出言緩頰:


  「想必只是隨口一提,並非有意,孤已告訴英貞不必深究......」


  「娘娘恩典,童女感激不盡。為此,一百零八星收復之事,童女願負起全責。」西王母莞爾頷首。


  「就託付於妳了。……|孤要著手撰寫『天書』,諸位且退下吧。」娘娘揮手,眾人告退。




  事後,英貞童女請託九天玄女與六合慧女前往人間,探視張天師近況。於是姊妹二人下凡,來到龍虎山。


  張天師聞訊迎接,引二人進入上清宮深處一座殿堂。


  「賀鋼先透過朔月鏡寄來家書,除了貧道舉薦的魯乘,聽說還新增了協力者,例如能使用地文星之力的王小姐等。收星陣營日益壯大,真令人心安。我那兒子應究,也來信說一路走訪道觀,一切安好。」


  「能使用地文星之力的王小姐?竟有這等人物加入?」九天玄女詫異發問,張天師解釋道:


  「據說那位王小姐雖然失憶,但出身會稽,乃書聖王羲之後人。地文星寄宿筆端,似能發揮堪比法術的功效。」


  「這,這不會有危險嗎?」六合慧女擔憂地追問。


  「其實那一家兩年前曾來龍虎山,就地文星之事向貧道請教。想必後來發生了什麼變故吧。看來那位小姐運用地文星之力得心應手,應當無需掛懷。」


  九天玄女環顧四周,又問:「話說回來,這殿宇好大。床鋪如此之多,莫非是客房?」


  張天師點頭稱是。「請看,那幾位就是客人。」


  三名客人俱是神將打扮,護心鏡上分別刻著「地魁星」,「地周星」,「地隱星」的名號。


  「啊,張天師!下江泛舟真有意思,好山好水,賞心悅目!」三魔星嘻笑招手。


  張天師報以微笑,也揮手致意。女仙姊妹驚詫莫名。


  「這,這不是魔星嗎?怎不見封印?」


  張天師苦笑道:「制服那些狂徒,可花了不少功夫。況且人數還在增加。有的原本就寄居此地,像地魔星和地妖星。總而言之若是硬來,只怕適得其反。於是乾脆取消了拘禁。」


  「可這不是讓他們隨時可能逃脫嗎?」


  「我在方圓百里佈下特殊結界。但凡違抗貧道,便會遭受劇烈饑餓之苦。……來此的魔星,無不先行反抗,吃盡苦頭。待其飢腸轆轆,貧道再以美饌款待,自然就心悅誠服了。」


  張天師含笑安撫了慌亂的二人。


  「竟用這等手段馴服……」「別小看貧道法力。不如讓妳們也嘗嘗?」


  話音未落,姊妹二人便覺饑餓難耐。頭昏眼花間,雙雙倒地不起。


  「這,這是……」「啊……動彈不得……」


  張天師一揮手,吩咐侍者將二人送入食堂。姊妹被濃郁香氣喚醒。只見案上山珍海味,琳琅滿目。二人不發一語,狼吞虎嚥地大快朵頤。


  飽餐一頓,方才喘定。張天師笑吟吟踱來。「貧道待客,妳們覺得如何?」


  「菜餚美味,承蒙款待。」九天玄女邊擦嘴邊道謝。


  「貧道是問法力。」六合慧女拱手賠罪:「幸虧有此妙法鎮壓,魔星逃脫無望矣。」


  張天師莞爾道:「管理之道,豈止嚴刑峻法。龍虎山歷來勝景如畫,每歲來客無數。妥善接待,也是我輩重任。既然遠道而來,何不讓魔星諸君也盡興一番。」


  女仙姊妹歎服不已,辭別而去。




  「竟用這般手段?不愧是張天師。」聽聞此事,英貞童女也驚嘆不已。


  「張天師將一百零八星視為上賓,看來那些魔星也十分受用。」九天玄女補充道。


  英貞童女點頭:「上清宮一側暫無掛慮,賀鋼先等人的收星隊伍也穩固了,妳們也該歇歇了。」


  「其實......」六合慧女支吾著開口:「還有賀雷先的問題。」


  「妳是說西王母占卜的結果?可有異狀?」英貞童女語氣冷淡。


  「卜算顯示,若他遇見帶『暗』字的魔星,性命堪憂。」


  「人終有一死,哪比得上我們長生不朽。」


  「娘娘若是如此想,大可不必特意告知賀雷先。」六合慧女蹙眉抗辯。


  英貞童女斥道:「這是西王母的決斷。賀雷先與魔星孽緣最淺。其他人以此共患難,方能凝聚向心力。」


  「我還當是什麼深謀遠慮......」


  「妳這是在質疑西王母的智慧?我就當沒聽見,妳下去吧。」




  人界。合肥城外一處荒地,夜色籠罩。吳文榮正在篝火旁烤著江中捕獲的魚,撒些鹽巴,大口撕咬。


  風捲五條魚,又灌了幾口竹筒裝的清水,突覺背後有人。


  「何方神聖?」


  原來有個童子不知何時坐在旁邊。他一身深紅華服,煞是貴氣。長長瀏海遮去眉眼,唯露精緻下頷。


  「吳文榮,可曾見到賀鋼先?」雖是稚嫩裝扮,嗓音卻十分成熟。他邊說邊遞來一葫蘆酒。


  「我領教了那把劍的厲害。原本想奪來,卻讓那畜生偷襲得手。」吳文榮牙齒一扯塞子,仰頭痛飲。


  童子聽聞低笑。「挨了一劍,連魔星也被奪了吧。」


  吳文榮悻悻然道:「我又吸收了別的魔星。那把劍的觸感,我可忘不了。」


  「這是說這回不會再輸了?」童子笑而不語。


  吳文榮將葫蘆塞回童子手裡,目光如刀。


  「你究竟什麼來頭?指點魔星的事,我心領了。但別以為我是任你呼來喝去的。」


  「不錯,我是在利用你。畢竟魔星人多勢眾。」


  「廢話少說,你到底想幹嘛?」


  「告訴你也無妨,反正這是咱倆最後一面了。」童子雖然嘴角含笑,眼底卻凜然殺機。


  吳文榮只覺一股強大氣勢,竟叫他心魂俱震。


  「少耍花樣!」吳文榮強自鎮定,猛撲向童子。


  哪知童子飄然閃避,輕鬆化解。吳文榮乘勢貼身,拳腳齊發。然而每一擊都被童子堪堪躲過。


  陡地裡,手腕一緊,整個人便被拋向半空。吳文榮急忙調整姿態,卻不防腳下一疼,整個人直摔在地。


  「嗚......」倒地的吳文榮不禁齜牙咧嘴。


  「速度倒是不慢。只可惜太莽撞,反而要了自己的命。」童子嘲弄道。


  「我吸收了天速星,可惜還駕馭不了。」吳文榮懊惱不已。


  童子頷首道:「天下再無第二個人,能像你這般和魔星融為一體。若是再吸收些,磨煉得當,那願望指日可待了。」


  「願望?我有何願望?」


  「你忘了?唉,總之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。」童子笑得燦爛。


  吳文榮望著那張笑臉,不由打了個寒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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